日头西斜,柴门“吱呀”
合上最后一丝缝隙。
“呸!”
张二苟朝门槛啐了口唾沫,杀猪刀在余多寿裤裆前晃了晃,“就你们这些瘪稻子,也配笑话东家?”
他蒲扇大的手掌拍在粮袋上,新麦簌簌落进指缝。
篱笆外传来嗤笑:“张屠户莫不是被小娘子迷了眼?去年春耕,巧丫头还把麦苗当韭菜割呢!”
八个雇工齐刷刷转身,铁锹在黄土地砸出深坑。
康婶突然掀开草帘,抱出两盆绿苗:“王麻子你瞪大狗眼瞧瞧!”
她枯手掐断麦苗白根,“韭菜有这须子?”
晒谷场陡然静了。
余巧巧拎着木勺从灶房出来,肥水腥气惊飞了偷食的麻雀:“二苟哥,东南角那亩地该浇第三遍药汤了。”
“好嘞!”
张二苟扯开衣襟,露出胸膛上狰狞刀疤,“东家这肥水神了!
前日浇过的麦子蹿得比老子个头还快!”
余大爷烟杆敲得磨盘响:“丫头片子懂什么种地?”
“您老懂!”
余巧巧突然抖开账本,“去年您拍胸脯说种糯稻,结果全村啃了三个月霉米!”
她指尖划过某页墨迹,“今春我改种旱麦,苗价比您当年高三成。”
王麻子突然踹翻篱笆:“吹牛谁不会?秋收见真章!”
他袖中掉出半截麦穗——正是昨夜偷掐的。
张二苟刀尖挑起麦穗:“睁眼瞧瞧这穗头!”
金灿灿的麦粒足有指甲盖大,“东家配的肥水浇三遍,顶你们瞎刨半年!”
八个雇工突然齐刷刷亮出手掌,厚茧叠着新伤:“咱们跟着东家,不为工钱就为学这手艺!”
余多寿缩在墙角小声嘟囔:“女人当家,房倒屋塌!”
“三叔去年赌输的耕牛,还是女人赎回来的。”
余巧巧突然抛出当票,“听说您要把承欢许给李瘸子抵债?”
张二苟适时抽出契书:“东家说了,秋收后按亩分红!”
他靴底碾碎王麻子偷的麦穗,“到时候求着学手艺的,可别是你们这些睁眼瞎!”
康婶从粮仓暗格里摸出个瓷罐:“姑娘配的肥水简直神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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